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【风无】缝隙

#预警：有血腥，食/人情节。

“啊哈，原来您是…”

风息嘲讽地咧开嘴，尖牙在月光下闪闪发亮。无限不由自主地被他的笑引着，眼看向他，一言不发。

他站在原地。

“原来是您。”风息又重复一遍，慢条斯理地着重，“涅帕那厮真是被大大地冤枉了…”话音迫近，他抓住无限被冷硬铁器覆住的手腕，往上一路摸进短扎的衣袖里，摸到人类极少裸露在外的皮肤，和铁一样冷。

非人。

风息把这两个字在唇齿间转过一遍，品尝到一点冷峻，两人间的距离近到他低一低头可以吻上无限的发丝。

略略束起的过长的发微微飘动，荡在两人之间。无限的心也荡了一荡。他微微出神地皱起一点眉，上一次是谁靠得他这样近？是多少年以前呢？

如果不是距离如此之近，就不会发现他的非人的冰冷的体温与毫无起伏的脉搏。

无限长吁了一口气，同样的气息被吸入又原样呼出，其实只是装装样子。他早已不必如寻常人类一般。

但他还需进食。

失去了有限的阳寿，就需要付出同等的代价。

进食，食人的血和肉。

生吞活剥过于血腥，他不喜欢，万幸现代社会有的是途径可以轻而易举搞到维生所需的血浆。

然而凡事都怕万一，不想他追踪途中竟被意外激起食欲。等到无限意识清明，面前的逃犯已被绞杀，徒留下半具残缺不全的尸体。喷薄而出的血溅了他满身满脸，手指缝间也全是血渍和肉屑。可口的心脏与上好的肌理已然下肚，余下的脏器搅成一团，拖长在雨后的泥地上。

无限的口腔里满是鲜甜的味道，唇齿间跳动的，是久违的生命力。

他犹记得那是一只美而羸弱的媚兔，原本只因她吸人精气要将其捉拿归案，谁知却因此死于非命。兔子洁白的皮毛上沾满了血污，无神的瞪大的眼径直望向天，无限叹一口气，本能地想到，可惜了，多好的兔血。他的心底涌上一阵强烈的厌恶感。

他已近百年没有失控过，原以为嗜血的本性早已被他压制。

剩下的残局怎么办呢？

高度类人的妖精修炼以后味道更为精纯，风味也更好，况且死去的躯体就只是肉罢了。但腹中吞下的肉块堆叠得沉重，令人隐隐坠痛，无限的喉口泛起一阵酸苦。他怀着一点自责与愧疚将残尸火化，只拆下一根小肋骨和一只被切下的兔耳，用清水洗净了，包好揣进怀中。这是他负荆请罪的凭证，准备拿回去请辞执行者职位的。他辜负了他人的信任与期望，也愧对自己克制守序的过去。

在杀死妖精的地方，无限为她竖了一座小小的衣冠冢，希望来年能够长出茵茵青草，也算一种生命的轮回。

他早年因故失去人类的身份，却仍常常自视为人类，人前人后严于律己，遵守人类的礼制。过强的武力傍身却使他更加压抑自己本能的伤人欲望。这一次的意外伤害事件终于使他明白，他不是人。

他再做不了人了。

“您不是人。”灼热的鼻息喷在他的颈间，久不曾体会的温度让他颤栗，“无限，您是什么？”

风息低头看他，看这拥有着普通人类外表的食人怪异，顺滑的长发仍是湿润的，指缝间还残留着未洗去的污渍，温文尔雅的侠士表象下却足以令世人可怖。他亲眼见到他丧失理智，只微一迟疑就已救不回那只无辜的小妖。

若说罪人，他也算是同谋。

他根本不需要回答，无限甫一开口：“我…”转瞬间已被掠倒。多余的衣物被剥离，过于宽松的裤脚翻卷上来，露出青白的骨肉匀称的腿。风息凑近无限，用指腹抹去他眉眼间刚刚被溅上的兔血，像抹匀一道胭脂。无限闭上眼，眼球被豹化成的人形温热的手指轻轻按压着，在干涩的眼眶里颤动，他想要流泪。

他这一种怪异是没有眼泪的。

“别太过分了。”

“是大人您比较过分吧？隐瞒身份做’人类’执行者，暗地里却为自己觅食。”他倾身附上去，弄脏他，也把他变干净。“您也想吃掉我吗？还是想要将我初拥？请便吧。”故意说些刺激人的话。明明两人都知道，怪异是无法初拥怪异的。

他们都是异类。

也好。无限松开手，全然地放开了自己。他仰躺在地，任由豹类索取。他忽然想到被自己食用的妖精，在被无端杀死的那一刻，黝黑的眼中是否也曾倒映过同一轮大而圆满的明月？

在黑夜的笼罩下，人类的心不断坠落下去，坠落下去。

只余下躯壳被豹妖拥紧。